世事纷扰，我们需要一双慧眼：国际风云之一隅
∞ 2020.7.13 写于深圳
法律语言是最好的国际语言，如果我们在国际上不能发出法律之声，我们在进退之间就只能用一些空洞的外交语言，以及只有我们自己才听得懂的政治语言。
当前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，局势复杂，世事纷扰。近日就一些热点事件，有所感慨，有所思考，遂成一文。
本文是公众号的第9篇文章
全文约4110字，细读约需9分钟
前些天，美国、墨西哥、加拿大重修的三国协定正式生效。我在电话里和儿子说，之前关于这一协定的论文如何了？儿子说已经完稿并在审稿阶段，但正式发表要到年底了，因为大学期刊审稿很慢。儿子这篇论文是研究该协定争端管辖机制，国外大学做论文有个特点，从一个方面入手，非常仔细。
我给儿子提了个建议，能否另起一篇论文，谈谈该协定与全球化的关系，我认为由美国重启的这个协议用意很明显，在WTO之外另搞一套区域贸易保护，既是在全球化问题上开小差，又是针对中国实施围剿打压的图谋。接下来其他欧美国家会不会跟风，对全球化的影响会有多大，我们对此又有哪些应对策略。
儿子说贸易保护几乎是每个国家都想做的，美墨加协定主要内容还是三国贸易往来的规制，只是在目前形势下很敏感，可以考虑深入分析，但要启动课题研究也不会这么简单。我接着要求他搜一下国内有没有对此研究并发表论文的学者，儿子说搜过了，社科院有个学者写过一篇关于这一协定的论文。我要儿子介绍一下这位学者和这篇论文的梗概，原来儿子对这位学者颇为了解，一口气介绍了他的学术领域和成果重点，听得出儿子对他很认可，并表达了回国师从他的愿望。
儿子曾在社科院实习过几个月，实习期间还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绩，对社科院印象颇好。我一直劝他回社科院读个博士，最近他有点动心了。儿子在外求学很多年了，要是他能回到社科院并师从一位他喜欢的导师，我肯定为他高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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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兴趣并且特别难得的是儿子提到的这位学者，一位年轻的法学家。这说起来和当下的情势有关，自美国启动重返亚太战略，特别是2016年起紧锣密鼓地发动对华贸易战以来，我们很少听到国内的学者和智库发出的具有重大份量的战略声音。
我多次和有关领导、特别是法学界的朋友们交流时谈到，我们太需要当年在国际上叱咤风云的梅汝璈这样的国际法大家了。没有这样的国之重器，我们很难应对越来越复杂、越来越敏感的外交挑战，不管是国家层面的诸如领土之争，还是国外针对我国企业发起的长臂管辖，我们总不至于一次次地聘请欧美专家吧，我们有家国情怀，这些欧美专家就没有吗？
我曾提出，法律语言是最好的国际语言，如果我们在国际上不能发出法律之声，我们在进退之间就只能用一些空洞的外交语言，以及只有我们自己才听得懂的政治语言。我和很多位国内法学院院长说，你们培养那么多本科生、研究生和博士生固然值得骄傲，但如果没能培养出一位在国际上叫得响的法学大家，那或许也是一件特别失职的事。这些院长听后似乎也有所感，我讲的对吧？
因为我们缺少在国际上具有特别影响力的大学问家，加上我们对别国的了解很多流于表面，我们很容易在一些国际问题上形成战略误判，还让我们养成了一套不假思索的庸常思维。举个例子，疫情汹汹之下，我们就有人下结论，这些国家自顾不暇，贸易战将面临消停，可现实呢？疫情之汹并没有挥去贸易战的硝烟，甚至硝烟更浓。
我们总认为只要舍身帮助那些在疫情困难中的国家，他们就一定会投桃报李，结果呢？你的帮助我笑纳啦，该反对甚至打压你的也毫不含糊！我们从来就没怀疑过非洲兄弟，在大家心目中这些都是亲兄弟、真兄弟，这边送钱出去，那边欢迎他们来留学，可结果呢？黑人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暴力执法致死，我们就开始义愤填膺、群情激昂。种族歧视要反对，暴行当然要惩罚，可真实情况是，在美国，白人歧视黑人，黑人歧视谁？华人！华人在美国受到包括黑人在内的各种人等的歧视比比皆是，经常触目惊心，可是我们也没看到有那么多人义愤填膺。
还有一些是老生常谈，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，这怎么可能？美国只要对其兄弟盟友骂几声，我们就想当然地认为这些受委屈的主要投奔我们了，要和我们修好了，结果呢？骂的更亲，打的更爱！哪有你什么事？
其中的道理其实并不难明白，但就是有些人想不明白，甚至不想去想明白。我看一些学者和评论家的絮絮叨叨大都来自他国的一些电台和媒体，拾人牙慧之下，偏颇百出而又言之凿凿，若以此作为战略蓝本，又岂止谬之千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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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太喜欢在一些敏感而又简单的问题上争论，记得儿子刚出去求学时，经常和外国小同学争论甚至动手打架，原因是外国同学骂中国，儿子不服双方争论，还动手了。有次打架，我对儿子说，骂就没必要了，关键是练点真功夫，在他们发动挑衅时撂倒他们！儿子从此每天去健身房，果然之后就没人敢挑衅了。
我常想，骂骂咧咧还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，艾艾怨怨更是无济于事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确实让人同情，但这绝对是没有能力的形象。这一点北边的俄罗斯很有一手，他们不怎么骂人，但出手很快，有时还很阴，也很有效！
前段时间我和一位朋友在餐桌上争论开了，很激烈，差点红脸伤了和气。这位朋友说了一句很多人都在说的话，他说我们衷心希望特朗普竞选连任成功，理由也和许多人说的差不多，那就是特朗普很愚蠢，这样愚蠢的人把美国搞坏了，相当于帮助了中国！
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接过话，我说我们不要试图在别国的选举之争中论好坏，美国两党两院，包括两党候选人，他们秉持的对华战略在本质上差别不大，在美国的选举制度下，表面上是选谁更好，但结果却是选谁最坏。
民主党的拜登是好是坏，我们先不说，单就特朗普这个人而言，这些年他干的那些事，不仅把一个土豪商人傲慢自私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，最关键的是他冲撞到了人类的良知底线！这样的人再连任，对人类进步尚且形成障碍，又怎么能说得上对中国有利呢？我们双方于是争论了起来，争到后面，朋友居然怀疑起我有无爱国之心，我终于意识到了不该陷入这样的争议，说了句，思维决定思想，就此打住。
其实想一想我们这些人是很搞笑的，人家美国人选总统，选谁不选谁是人家的事，可我们显得比美国人还操心。2016年美国大选前一个星期，有15位美国律师来访深圳律师协会，我作为深圳律师协会会长接待他们。研讨会开着开着就说到了美国选举，我方主持人于是逐个问美国律师，结果14位预测希拉里当选，只有一位认为特朗普可能性大。这个时候他们一个州律师协会主席站起来说，没想到你们中国人这么关心美国谁当总统，并问我：会长先生，你认为谁会当选？我说应该是特朗普。他没问为什么。这是他们的思维，而按我们的思维，就像台上主持人一样，一定要反复在那里问：为什么，为什么？
前段时间，华商在浙江义乌开了个分所，也谈到美国选举问题，义乌接单制作用于竞选的物料，订单来自于支持特朗普和拜登两个阵营。按分所的同行介绍，从目前看，来自支持特朗普阵营的订单还是多一些，按照几十年来屡试不爽的谁多谁当选的定律，还应该是特朗普当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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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人的认知都有很原始的一面，就像我对希拉里在奥巴马总统任上，为推动美国重返亚太战略奔前忙后、不遗余力，我就很不喜欢这个人。可是前段时间我认真听了一下她在总统竞选电视辩论上的演讲，其中大讲特讲对特朗普的评价，今天对照，你真会认为希拉里是个活神仙，她嘴里讲出来的特朗普，和这些年现实中这个特朗普，几乎是一模一样！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，希拉里断言这是一个极具危险倾向的人！
一直以来我注意到，在中国外交遇到一些事情时，俄罗斯的普京总统总会出来说几句话，网络媒体上有人就表达出某种奇怪的扬眉吐气。我还注意到，这些年全世界的目光，很少聚焦到特朗普与普京之间，美国和俄罗斯之间，偶尔也会对骂几句，但这两个人之间，似乎既无形式，也没有内容，真是恰到好处。我还特别注意到一个现象，这些年来，普京总统悄悄地又名正言顺地干成了许多大事，不仅是俄罗斯国家层面的，还有他自己想干的那些事。
特朗普这个人真的不好，但这个人很厉害。他的强悍和暴戾之底气究竟从何而来？仅仅是因为美国强大吗？当然不是。还有俄罗斯的普京总统，我们还有没有资格去评论他，究竟该怎样去看他？
很不好的情况是，现在似乎流行一种单边思维模式，那就是你好，我就不好，你不好，我就好！老百姓这么想也就想想，若是国与国之间都这么想，特别是领导层面这么去想，那就麻烦了。这是我不喜欢特朗普很重要的理由，我曾经说过一句这样的话，如果哪一天美国要从地球上消失，恐怕消失的那一秒钟，作为总统的特朗普，他口中念念有词的还是中国、中国人抢了他的饭碗！
我们当然不希望美国消失，我们希望美国好好的，真心希望都能好好的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，这句话不是真理，但接近真理。我想，就算美国举力关闭全球化通道，全球化通道也将坚挺在兹。就算全球化通道没有门，只有一扇窗，我们也要坚持把这扇窗打开，变成一道大门！但前提是，这个世界精彩纷呈，又纷扰历历，我们需要想清楚，看明白。
就想起那英唱的一首歌，叫《雾里看花》，里面有一句：“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，让我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、真真切切。”唱得真好！世事纷扰，我们真的需要一双慧眼！
图片来源于网络
作者：高树
华商律师事务所主任，首席合伙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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